华佗死后,平日里不起眼的伤,忽然就成了疑难杂症。
飞鸿左腿中箭,箭头嵌在肉里,他研究半天,手术刀轻轻一划,伤口就开始大出血,而箭头依旧纹丝不动。
程默、银手也是一样,杀敌时他们的手稳如磐石,清理创口时却抖个不停。
飞鸿疼得满头大汗,放下手术刀,说:“我倒不如把左腿也换成义体算了。”
银手正为自己的左臂修复电路。
他头也没抬,反问:“686不在,谁替你改装?”
飞鸿一愣。
他又默默捡起手术刀,继续咬着牙为自己手术。
程默心有不平,仍对败仗抱有遗憾。
他看向叶小白:“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你,有没有一战之力?”
叶小白:“呃……我失忆了。我也不知道。”
程默叹息:“要是蒙面人在就好了。”
叶小白一下子警觉起来:“你怎么知道蒙面人的事?”
程默:“我没和你说过吗?就是用戟的那个高手,银手还准备让她当队长来着。”
叶小白松了一口气:“哦哦。是这个蒙面人啊。”
程默没注意叶小白的反应,自顾自地说着:“她身手不凡,要是她在,我们的胜率起码有七成吧。”
叶小白心想:你说的蒙面人是我,那胜率肯定不在九成之下,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掉全部敌人。但你如果说的是那个蒙面人……只怕十个我也不够他杀。
程默思来想去,下定决心,对银手说:“我们去找蒙面人吧。”
银手:“正有此意。那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,新驻地的位置既然已经暴露,也许还会有更多的敌人来追杀。我们得尽快找到蒙面人,说服她加入我们的队伍。”
叶小白:“万一找不到呢?”
程默:“总能找到的。沙漠虽大,能容身的地方其实不多,她总归是要去绿洲里寻找物资的。我们就去绿洲里找她。”
叶小白:“只能说祝你好运。”
深夜。
程默躺在高塔宿舍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他总觉得黑暗中还有敌人在窥视着他,就等着他放松警惕时再从阴影里跳出,给他致命一击。
程默疑神疑鬼地坐起来。
不觉间已汗流浃背。
他在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睁着眼,看不清任何东西,便竖起耳朵,连呼吸都屏住。
塔内好像有声音!
仔细辨认,是银手的呼吸声。
等等,塔外也有声音!
一番倾听,是风滚草的声音。
程默忽然又觉得自己背后藏了个人,那个人似乎拿了把刀,悄无声息地接近。
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。
猛地回头。
背后什么也没有。
他再三检查后,不情愿地躺下,一闭上眼,又觉得在他不注意的时候,身边已经站满手持利刃的敌人,他们对着毫无防备的自己露出狰狞的笑。
刀尖似乎都快割破他的喉咙了。
程默猛地跳起。
他向黑暗拳打脚踢。
扑了个空。
他愤怒地发出闷吼,接着大口喘气。
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七次回溯经历,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
躺在黑暗中,他满脑子都在想:类似的事情如果再次发生,该如何才能改变结局?
他想不到任何办法。
一夜过去。
程默焦虑得几乎没合上过眼皮。
旭日初升。
程默眼圈泛黑,双目失神,坐在原地不动。
银手问:“今天怎么不练剑了?”
程默自嘲地笑:“练剑?练剑有什么用,还不是打不过敌人。”
银手:“我早就说过,流浪者的战斗技巧是天生的,后天学不来,现在你总算相信了吧。”
程默低下头,不说话。
叶小白从高处走下来,看见这一幕,没多说什么,只说:“该出发了吧。”
飞鸿:“我就不去了。我留守驻地。”
程默:“你不怕再有流浪者袭击?”
飞鸿:“怕。但我左腿受了伤,行动不便,我更怕死在绿洲的食尸鬼手下。”
换做往日,程默一定会拍着胸脯说“怕什么,有我来保护你们”。
可他经历昨夜的七次回溯,眼睁睁地看着华佗死在自己眼前,已经没有底气说这种话了。
他再次低头不语。
程默、银手、叶小白三人外出寻找绿洲。
旅途不顺。
程默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,每走几分钟,就要神经兮兮地喊停,枯枝像是敌人的影子,风声像是敌人的谈话声,经他一一排查,确认安全后,众人才能继续前行。
如此反复几次。
行进速度已被大大拖慢。
程默忽地又喊停:“等等!好像有敌人!”
银手积攒的怒气浮上心头:“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?!”
程默比出噤声的手势,悄声说:“嘘,小点声。有个人跟踪了我们一路,你们察觉不到吗?”
银手:“再这样下去,天黑之前我们都找不到绿洲!从昨晚开始,你就这样草木皆兵,能不能消停会?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担惊受怕?你随便问问沙漠里的哪个流浪者,谁不是这么过来的?”
沙漠空旷。
一片寂静。
叶小白:“呃,别看我。我失忆了。”
银手轻叹:“我第一次见你时,你深陷食尸鬼群,以一敌百,我以为你是绝世高手。后来你记忆尽失,还敢在绿洲里自爆,敢和真菌怪物搏命,我越来越觉得我没看错人,你真是个高手,你是那种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在前面的人……更何况你还能够回溯时间,我不明白,你现在怎么会怕成这样?”
程默:“可我真的觉得有人在跟踪……”
叶小白:“他似乎是创伤后应激障碍。焦虑、害怕是常见症状。”
路上。
程默竭力表现得正常,哪怕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,哪怕敌人都已经拔箭瞄准他的后脑勺了,他也装作不在意,故作轻松地聊天。
聊蒙面人的战斗力和擎天柱相比如何。
银手:“依我看,不相上下。”
叶小白偷偷翻了个白眼:被流放的人,也配和我不相上下?
聊绿洲里的义体为何只有S级和C级,不见A级和B级。
银手:“没有B这个等级。至于A级,只存在于绿洲石板上的记载里,据说使用者有振山撼地的能力,但从来没人真正见过。”
程默来了兴趣,问:“石板上还写什么了?”
银手:“说A级既是义体,又不是义体。”
程默听糊涂了。
既是义体,又不是义体……那到底是什么?
聊着聊着。
程默忽然说:“我好像出现幻觉了。”
银手:“什么幻觉?”
程默:“我看到沙漠的尽头掀起了一场海啸……那是黄色的海啸,大概有几十公里宽,几百米高,正朝我们铺天盖地地卷过来。我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幻觉?”
银手:“是不是过度紧张导致的?坐着休息一会吧。”
程默刚一坐下,就弹了起来:“我操!那不是海啸!”
银手摆手:“知道啦知道啦,不是海啸,是你的幻觉。”
程默大吼:“是沙尘暴啊!”
闻言,银手脸上的淡定一扫而空,他缓缓扭头,顺着程默的指向看去,果然看见远方掀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暴,连接沙漠与天空,吞噬行径的一切。
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。
银手:“快跑!”
此刻,人类在大自然面前,显得格外渺小。
三个人在沙漠里拼命奔跑,穷尽一切力气,也跑不过沙尘暴。
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机械身体,在庞大的沙暴面前,都和沙粒一样渺小,没有任何分别。
呼啸声越来越刺耳。
程默身边的空气已成乱流,裹挟着沙粒迎面扑来,眼睛里钻进黄沙,鼻孔里也浸满沙尘。
“你们还好吗?!”
程默在一片昏暗中大喊。
他已看不清银手与叶小白在哪。
银手没有回应。
只能隐约听见叶小白的声音。
程默用双手捂住眼鼻,艰难地寻声而去。
低沉的气压从身后传递而来。
他的身体仿佛变轻,随时都会被卷入沙尘暴中。
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流水线上的活鱼,传送带要将他送往屠杀机器做成罐头,而他能做的只是把身体倾斜45度,竭力抵抗……但所有挣扎都无济于事。
沙尘暴已在不知不觉间追上了他。
它像一头贪婪的巨兽,一口吞吃掉了他。
世界仿佛骤然变成黑夜。
在疾风的加持下,空中飞旋的黄沙如同锋利的刀,毫不留情地划破脸庞、割破皮肤。
程默已经没法再前进了。
他被沙尘暴的强大气流吹得无法站稳,只能跪在地上,蜷缩成一团,即便如此,狂风也迅速卷走他身边的沙子,让他无处藏身。
叶小白在黄沙海啸中伫立,稳如坚不可摧的礁石,猛烈的风沙从她身旁经过,仿佛绕道而行,造不成任何威胁。
她就站在程默身旁,两人只有一米之隔。
程默跪在沙地里,什么也看不见。
而她能清楚地看着程默。
叶小白静静地观察,好奇程默会如何应对这场灾难,暂时失去回溯能力的他,会在沙尘暴中死去吗?
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重生呢?
跪地的程默,忽然抬起头:“是你吗?!”
刚一开口,黄沙就灌进嘴里,他疯狂地咳嗽起来。
他试图寻找某人。
叶小白感到疑惑:他在找谁?
这里是沙暴中央,沙尘遮天蔽日,连光都透不进来,声音也全被狂风掩盖,他听不见也看不见,想找谁?
出现幻觉了吗?
程默不顾黄沙的侵袭,大喊道:“叶小白!你在哪?!”
叶小白就在一米外,静静地看着他。
他用一只手遮住口鼻,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摸索,一边咳嗽,一边喊:“你不要怕!我会保护你!”
叶小白想笑。
自己都快死了,还想保护别我。
我用得着你保护吗?
狂风愈烈。
整个世界都在咆哮。
程默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大喊:“叶小白!你在哪!”
他的声音已经哑了。
叶小白只觉得好笑:匍匐在沙地或许还有救,这样直挺挺地站在沙暴中央大喊大叫,无疑是自杀行为。
她仿佛在观赏一出话剧,台上的主人公尽心尽力地演出,而她只想看到主人公的死亡谢幕。
程默:“我知道你在附近!你不要怕!”
叶小白: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。他既听不见任何声音,又看不到我,怎么会知道我在这。
她等得不耐烦了。
干脆趁此时出手吧,亲手杀了他,再观察他是如何复活。
圣上要是问起来,就说他死于沙尘暴。
叶小白刚要出手。
忽然看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。
沙尘暴的中心地带风速极快,空气带动的沙粒锋利如刀,已经把程默的脸上、手背上割得满是血印,在这种情况下,他居然睁开了双眼!
他又出现幻觉了吗?
还是彻底疯了?
他拼命地咆哮,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狂风:“你在哪?!”
沙粒如同陨石坠落般撞进他的眼睛。
只过了一瞬间,他的眼睛就变得一片通红,满是血丝。
他摇摇晃晃地抵御风沙,环顾四周,只看到风与沙交织成一张致密的网,阻挡在他的眼前,除此之外,什么也看不见。
叶小白从他的背后接近。
高抬右臂。
手掌并拢成刀。
手刀正要挥下,程默忽而回过头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
血红的双眼里绽放出惊喜。
他将叶小白猛地扑倒在地,不由分说地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,为她遮蔽风沙。
他的眼睛赤红。
他的嗓子嘶哑。
他说:“不要怕。我保护你。”
叶小白被程默压在身下,好气又好笑,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,凭什么敢说保护我。
她本想推开程默痛下杀手。
可那一刻。
她看见满世界的黄沙,又看见不要命的他,忽然间,怎么也下不去手。
犹豫再三。
最后还是收回了手。
她闷闷地说: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,命都不要了。”
程默没有回答。
他已陷入了昏迷。
叶小白翻了个白眼。
她将身上的程默推开,反过来护在自己的身下,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蔽风沙。
她侧过头,不去看程默的脸。
“要不是为了完成卧底任务,我才懒得救你。”
许久后。
沙暴平息,重见天日。
程默依旧处在昏迷当中。
叶小白不辞而别,进入沙漠地底,回到皇城。
元始皇面露不悦:“让你去卧底调查,不是让你度假,三番五次回来做什么?”
叶小白跪地:“我有要事禀报。”
元始皇:“说。”
叶小白:“您让我查的S1997,的确有回溯时间的能力。昨天夜里,有一队流放者闯入驻地,他在危急时刻,连续7次回溯时间,每次时常约为一分钟。相对应的,您可以检索到7段多出的记忆。”
元始皇:“你怎么确定是回溯时间,而不是修改记忆?”
叶小白:“他亲口说的。”
元始皇冷笑:“你的脑子呢?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?也许他早就怀疑你的身份,故意误导你呢?”
叶小白:“我觉得不可能是修改记忆。其一,同时修改世上所有人的记忆,这种事,即便是您恐怕也做不到;其二,流放者的多余记忆并不清晰,他们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些内容,如果是修改记忆,为什么我们的记忆清晰,他们却不是?其三,他回溯时间是为了战胜流放者,修改记忆又是为了什么?”
元始皇冷哼一声。
“或许,真是时间回溯……那他一定是借助了某种仪器。难以想象,这种技术居然存在于监狱中,还被这种人掌握着。”
他沉思许久。
抬起头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?”
叶小白:“我还有一事禀报。”
“说。”
叶小白:“我不擅长卧底。我并不能很好地沟通交流,也无法获取他的信任,好几次差点暴露了身份,所以我想,不如直接刑讯逼供……”
元始皇的手虚空一握。
叶小白的身体就漂浮起来,头顶直直地向他的手掌心撞去。
元始皇抓着叶小白的头顶。
闭上眼。
叶小白的记忆数据如同流水般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。
元始皇缓缓睁开眼,丢垃圾一般将叶小白扔到地上,用冰冷的目光直视她:“他在沙尘暴里试图救你……然后,你又救了他?”
“是。”
元始皇:“你做的好呀。”
叶小白背后一阵发凉。
她刚想解释,就看到元始皇冷酷的脸上,忽然露出笑意:“我读过你的记忆,不必担心卧底的事,他不会怀疑你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喜欢你。”
“他喜欢我?!”
叶小白吓了一跳。
她想起之前,有好几次,程默偷偷看向自己时,眼里总是暗含热烈,目光交接的下一秒,却又仓皇避开;时不时来和自己搭话,却又不知该说什么,最后尴尬地直挠头……
叶小白感到不可思议:“怎么会?为了避免流放者在监狱繁衍生息,流放时集中删除了情感区块,他怎么会保留感情?”
元始皇:“总有几条落网之鱼,不足为奇。他保留感情,这反而是好事。”
叶小白:“好事?”
元始皇:“流放者的躯体极其落后,行为仍然受到荷尔蒙支配,他喜欢你,便不会怀疑你。就算你暴露身份,不用你去骗他,他都会自己骗自己。”
叶小白怔怔地说:“是这样吗?”
元始皇:“你尽快回去,别打草惊蛇。我要你用和平的手段,引诱他说出所有秘密。至于其他的事,你不必管,我自会派人去做。”
叶小白低头应道:“是。”
沙漠。
烈日高照。
程默茫然醒来。
沙暴不知何时已消散。
他记起些什么,连忙翻过身,用机械双手拼命地往下挖沙,似乎想要挖出什么宝藏。
许久后。
他已挖出足够容纳一人躺下的深坑。
依旧一无所获。
程默懊恼地叹息:“怎么只是个梦……原来我没有救下你啊。”
他艰难地站起身。
浑身骨头都像被敲断一般疼痛难忍。
他站在深坑中,刚想要爬出去,一抬头,就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自己面前。
阳光灼目。
他眯起眼。
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他惊喜地喊了出来:“华佗?!”
华佗站在沙坑之上,面带淡淡的笑意,轻声细语道:“你好哇,小可爱。”
她的声音像是充满元气的青春少女。
语气里都带着甜蜜。
程默:“我不是在做梦吧?你居然没死?!太好了!”
华佗歪了歪头。
像是小狗听不懂人话。
程默连忙爬出坑,开心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:“我还以为那场自爆让你灰飞烟灭了!啊呀,可惜了,我忘记给你带烟了……这也不能怪我,我真的以为你死掉了,我和银手还为你立了座坟……”
华佗皱了皱鼻子:“嗯哼?”
程默:“等我们回去,立马就拆掉。”
华佗取出一柄银白色的断剑,直直地指向程默的喉咙:“这么锋利的剑,断掉一半后,简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,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破碎感,你觉得呢?”
程默:“你今天变了个人似的,怎么变得这么温柔,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哈哈。依你从前的性子,肯定要说……”
他背过身去,指着脚下刚挖出的坑,学起华佗怪腔怪调的语气:“我看你今晚也别回驻地了,就躺在自掘的坟墓里吧……哈哈哈,我学的像不像?”
正说着。
“扑哧”一声。
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刺痛。
有什么锋利冰冷的东西贯穿了他的腹腔。
他大喊:“有弓箭手!敌人果然在跟踪我!”
程默身负重伤,却还是迅速张开双臂掩护华佗,忍着剧痛,迅速审视四周,寻找那个藏在暗处、阴魂不散的敌人。
华佗关心道:“你受伤了,出了好多血,不要紧吧?”
程默站在华佗身前,咬牙道:“不要紧。”
华佗温柔地笑:“那就太好了。”
下一秒。
程默听到“扑哧”的声音从腹部传来。
他的身体再一次被贯穿。
五脏六腑都因为疼痛而搅在一起。
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,一手按住出血的伤口,咬紧牙关,提醒道:“你小心,敌人很强!我甚至看不见箭的轨迹!”
华佗:“谢谢你的夸奖。”
“夸奖?什么夸……”
他在疑惑中,摸到了敌人的武器。
低下头。
随即倒吸一口凉气。
脸色变得惨白。
他看见,一柄银白断剑的锋刃,从自己的肚皮中钻了出来,刀尖沾满鲜红的血。
根本就没有什么弓箭手。
是华佗在背后捅了自己两剑。
这时,他才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。
他浑身肌肉僵硬,缓缓地转过头,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“为什么?”
华佗没有解释。
她依旧保持着微笑。
眼神不再像是一条小狗,而更像是一条毒蛇。
她如毒蛇收回信子似的,一寸一寸地抽出剑,一个字也没说,又一次用带血的剑,贯穿了程默的身体。
这剑锋利无比。
毫无阻碍地刺破皮肉,穿透胸膛。
这一剑没有伤及程默的心脏,可他却觉得心中满是寒意。
程默用颤抖的声音问: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没有回答。
华佗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,轻轻一推,他整个人就跌进沙中坟墓。
天旋地转中。
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,清脆又响亮的,泡泡糖爆开的声音。
未完待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