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诡梦
这柄银白断剑，在几百年前由天外陨铁打造，铸剑大师以千锤百炼铸就了它的无坚不摧。
程默曾用它杀过无数头食尸鬼。
他从未想过，有一天，死去的华佗竟然会用这把剑攻击自己。
不。
这个人绝不是华佗。
华佗向来口硬心软，就算嘴上再嫌弃队友，也绝不会做出背后偷袭还猛补刀这种事。
或许该叫她黑华佗。
程默倒在血地中，身上沾满猩红的沙子，用手撑着虚弱的身体爬出坟墓，沙地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拖行血迹。
他的武器被夺走。
时间回溯能力也还在冷却中。
现在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尽力拖延时间，希望在回溯能力恢复前，撑住不要死。
程默：“沙尘暴前，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，是你吗，黑华佗？”
黑华佗闲庭信步，一步步踩着沙地上的血印，如同死神一般向程默缓缓逼近：“你认错人啦，小可爱。我想找你，用不着跟踪。”
程默还想再多说几句拖延时间。
由于内脏破损，内出血严重，他刚一张开口，血就从喉咙里涌了出来。
黑华佗露出慌乱的神情，就好像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口吐鲜血似的：“哎呀，你怎么都出这么多血了呀？再不回溯时间，是会死掉的哦。”
程默抹去嘴角的血，死死盯着黑华佗：“你怎么知道时间回溯的事？”
黑华佗：“回溯呀，给我看看。”
程默无动于衷。
黑华佗随手挥出一剑。
程默的胸口又多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人为刀俎，我为鱼肉。
这种无法反抗的绝望，让他如坠深渊。
黑华佗：“怎么还不回溯？”
程默口吐鲜血：你以为我不想回溯时间？！我是不能啊！
“我明白了。”她用充满怜惜的眼神看着程默，“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死。死了也行，我正好看看你是怎么重生的。”
程默：“重生？什么重生”
黑华佗：“嘻嘻，小嘴还挺严。”
她不再多说。
手中断剑乱舞。
在这千刀万剐之中，程默体会到了凌迟的滋味，浑身上下每一处有知觉的地方，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。
刚开始他还能发出哀嚎。
后来他连哀嚎的力气的都没有了。
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。
奄奄一息。
这是他穿越而来后，最接近死亡的时刻，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，每一次心跳都比上一次更薄弱。
黑华佗轻嗅血剑：“我不明白。难道能够重生的人，就可以无视皮肉之苦？如果我是你，在受折磨的第一秒钟，就会老实交代。”
程默欲哭无泪：我倒是想老实交代……
可我他妈不会重生啊！
我要是真能重生，用得着在这受你欺负嘛！
叶小白赶到时，看见A249蹲在地上，百无聊赖地嚼着泡泡糖，一旁是浑身是血的程默，他倒在沙地中，身后有一条数米长的血印。
血迹的终点是一座徒手挖出的沙漠坟墓。
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。
“他死了？”
A249：“没死，只是昏迷。他什么都不肯交代，我本想砍下他的头颅，逼他复活，又担心他的复活需要特殊条件，万一要尸首完整什么的，那他死了我岂不是没法交差。”
叶小白松了一口气，皱起眉，问：“你怎么会在这？”
A249：“你有你的任务，我自然也有我的任务。”
叶小白的嘴角微微扬起：“噢，我还以为圣上怜你爱你，舍不得让你来监狱这种鬼地方呢。”
A249抬起头，莞尔一笑：“你大概不知道吧，圣上格外重视这次行动，把这家伙定为了星火级别的威胁。完不成任务的人，说不定会被抹除记忆流放哦。我听说，有个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工作进展，我真是替她担心啊。不过，你这么能干，一定不会有问题吧？”
叶小白冷冷道：“不用你操心。”
A249吹爆了一个泡泡，伸出舌头舔去嘴边黏住的糖，一边问：“喂，这家伙说他没带烟，你呢？你身上有烟吗？”
“没。”
A249：“啊啊真没劲。”
叶小白走到程默身边，检查他身上的伤口，足足有四十多道，刀刀避开机械义体，只砍在肉体上。
由于肌肉收缩，导致皮肉外翻，伤口看着像是四十多支绽放的血色花朵。
得不到治疗的话，他随时可能会死去。
她背起昏迷中的程默。
A249拦住叶小白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叶小白：“我要执行我的任务，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？”
A249：“放开他。我先来的。”
叶小白：“准确来说，一直都是我先来的。我的卧底任务还没失败。轮不到你插手。”
A249：“你要带他走也行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她猛地抽出剑，太阳下闪过一道寒光，“只能带走他的尸体！”
剑锋以极快的速度朝程默的脖子砍去。
这一剑要是砍中，必定当场身首异处。
刹那间，叶小白抬起手，以更快的速度，单手抓住了剑刃。
剑身震颤，发出嗡鸣。
A249想要抽剑再砍，却怎么也抽不回。
断剑被抓得死死的。
鲜血缓缓从叶小白的手掌中流出，顺着手腕一路淌下去。
A249：“血？你连皮下护甲都没有？”
叶小白一言不发，攥紧断剑，翻转手腕，断剑随之旋转。
这一举动使她手掌处的血喷薄而出，也使握着剑柄的A249的手松懈了片刻。
叶小白趁机夺回剑。
她用血手抓着剑锋，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沙地。
“他什么都不肯交代，就算你杀了他，亲眼看到他复活，也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弄明白重生的原理，不是吗？既然如此，还是交给我，我有我的办法。”
A249眼中的怒意转瞬即逝。
她粲然一笑道：“咱俩可是好姐妹，何必说得这么生分。你要带他走，带走便是。”
黑华佗看着叶小白远去的背影。
“要是妨碍了我的任务，自己的任务还完不成……祈祷圣上会饶过你吧，嘻嘻。”
烈日高悬。
叶小白背着程默，行走在沙漠之中，所过之处留下滴滴血迹，既有她自己的血，也有程默的血。
“算你走运，我恰好知道有个地方，能续你一条狗命。”
元始皇不悦：“你怎么又回来了？”
叶小白跪地：“圣上，我这次带了程默回来……就是您让我卧底调查的S1997。249对他酷刑拷问，没能查出任何东西，他因失血过多昏迷……我想，既然他失去了意识，正好可以带回来，让您直接检查他的记忆。”
“他人呢？”
“肉身还在接受治疗，意识已剥离了。您可以随时检查。”
元始皇沉吟片刻。
闭上眼。
S1997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的大脑。
叶小白跪地等待。
元始皇闭着眼，紧蹙眉头，已许久没有动静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。
元始皇终于缓缓睁开眼。
开口第一句就是：“此人绝不容小觑。”
接着便久久不语，似是在想什么对策。
叶小白不解：“他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秘密，以至于您都如此忌惮？”
元始皇：“记忆？”
他摇了摇头：“不。他甚至没有记忆。”
“没有记忆？”
“不怪你们办事不利。他竟谨慎到这种程度：在昏迷时，都不忘加密自己的记忆。我只能看到他在那次重生之前的记忆，往后的，是一片空白，仿佛他真的就死在了那一天似的。死而复生的秘密，他大概不想让任何人知道。”
“既然如此。”
元始皇的声音冰冷。
殿堂内温度仿佛骤降。
“我得不到的东西，他也不配拥有。”
叶小白：“要杀他吗？他既可以回溯时间，也可以重生，怎么杀？”
元始皇：“如果他如我猜测的那样，靠着某种仪器或技术才能回溯与重生，那么此刻昏迷的他，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。”
叶小白：“可如果他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，不需要借助外物呢？”
元始皇：“如果真是与生俱来的，他的能力就是不可为我所用的。既然不能为我所用，那我留他又有什么用？”
叶小白急道：“这样一来，您也杀不死他啊。”
元始皇：“杀不死他，就把他浇筑到地底，用岩浆封印他。就算他真能一次又一次的复活，也只能在岩浆中度过余生，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。”
叶小白：“可他本来也就没有威胁啊。”
元始皇以冷漠的眼神俯视叶小白：“有没有威胁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定了？”
叶小白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。
她大气不敢出，连忙低头：“是我多嘴了。”
元始皇挥挥手：“你下去吧。卧底任务到此为止。我会亲手解决掉这个威胁。”
叶小白低着头。
脑海里浮现出与程默朝夕相处的一幕幕。
他是个自称高手但实际剑法稀烂的笨蛋，是个不顾危险永远想着保护同伴的蠢货，是个明明动心却不知如何表达心意的傻子……
她的呼吸渐渐急促。
元始皇语气微怒：“你还待在这做什么？”
叶小白一直低垂的头颅，猛然抬起，她破天荒地直视起元始皇的双眼，道：“圣上您一直追寻长生之道，如果他真是靠仪器或技术，就这么杀掉、囚禁他，未免太可惜，请圣上给我一点时间，我定能完成卧底任务，得到他的一切秘密。”
元始皇微微蹙眉：“一点时间是多久？”
“半个月。”
元始皇：“半个月？”
叶小白心惊胆战，连忙改口道：“不，七天，七天就够了！”
元始皇：“我只给你三天时间。三天之后，他若是什么都没交代，即便再可惜，我也会亲自出手剿灭他。”
程默在一片黑暗中惊醒。
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，后背也满是汗，湿透衬衣。
“我居然没死……”
断剑凌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他浑身战栗不已。
这时。
黑暗深处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程默连喘息都不敢，屏住呼吸，紧张地盯着黑暗里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黑华佗随时会杀出来。
先前他沉迷剑术，疏于使用S级义体，以至于被黑华佗打得措手不及。
此刻他终于记起这支赤红的手臂。
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，程默缓缓弓起身子，积蓄力量，左手扶着格外柔软的地面，右手紧紧握拳，随时准备给黑华佗一记出其不意的猛击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。
滴在手臂。
触感冰凉。
他忽然察觉到不对。
机械义体的触觉比起肉体更加迟钝，怎么会对一颗汗珠如此敏感？
他用左手去触摸右臂。
没有摸到想象中坚硬的碳纤维合金外壳。
只摸到了平滑的皮肤，用力一捏，还能感受到内里的血肉与骨骼。
“我的义体去哪了？！”
惊讶之际，视线里的黑暗，突然亮出一道横着的白光，由于没有对照，他分不清这是遥远的光，还是近处的光，更无法理解这光是从何而来。
他的心跳猛然加速。
“这白光为什么这么眼熟？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程默感到一股莫名的窒息，仿佛脚步声的主人对他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。
白光中。
忽然出现两个黑色的阴影。
与此同时，脚步声停止。
程默握紧血肉之拳，高高举起，准备和黑华佗拼个你死我活。
接着。
耳边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“吱呀”。
又一道竖着的白光凭空亮起，垂直于横着的白光，形成一个高亮的L，顷刻间，这两道白光无限放大，变成了一扇门的形状。
整个世界的黑暗都在这时消散。
门里站着一个人影。
他眯起眼。
逆着光看去。
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。
又再次模糊。
程默放下拳头，声音一下子变得哽咽。
他说。
“妈，我做恶梦了。”
灯光亮起。
程默身处于童年时的破旧卧室。
一米五的床板刚好能容得下他，他单膝跪着，脚下踩的是老式的大红花棉被，妈妈每个星期都会挑一个太阳最好的日子把被子拿到楼顶去晒，每次他写完作业钻进被窝，睡觉时总能闻到阳光的味道。
妈妈坐在床边，抱住流泪的孩子，温柔地抚摸脑袋。
程默哭着说：“我梦到我长大了，梦到所有人都不喜欢我，我还梦到我在沙漠里，吃不好也睡不好，那里遍地都是人形的怪物，后来还有人要追杀我……”
妈妈耐心地听完，用最轻柔的语气说：“乖乖，噩梦已经醒啦，快接着睡吧，明天一早还要去上补习班呢。”
程默抽泣着摇头。
“我不想睡，我怕又做噩梦……”
妈妈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，笑里还藏着一丝狡黠：“半夜不睡觉的小孩，有惩罚哦。”
她转身去客厅。
取了一个纸袋回来。
诱人的香味顿时充盈着整个房间。
程默用稚嫩的手背抹去泪水，破涕为笑道：“是上校鸡块还是香辣鸡腿堡呀！”
妈妈笑道：“都有哦。乖乖你先吃着，妈妈上了一天班，先去换个鞋。”
程默用力地点头：“嗯！”
他拆开纸袋。
里面是一盒上校鸡块，一对新奥尔良烤翅，还有一个香辣鸡腿堡。
他狼吞虎咽起来。
他的家庭经济状况一直不好，父亲在工地意外离世后，抚恤金迟迟不发，妈妈只能同时打两份工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会回家，即便如此，挣来的钱也只能勉强养活娘俩二人。
每次放学回家，路过肯德基的店面时，他总是忍不住朝里张望，隔着玻璃窗，看鲜红的招牌上写着他从未吃过的食物。
多看几眼后，又默默离开。
他知道自己吃不起。
他一直在暗中盼望着，要是自己的妈妈能像其他同学的妈妈那样，下班时能给自己带点好吃的就好了。
小小的愿望总算在今天实现了。
吃完最后一根烤翅，他依依不舍地舔舐骨缝里残存的肉，又嘬了半天手指，直到把油全都嘬干净，才心满意足地躺上床。
在好闻的阳光气味里，他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。
刚一闭上眼。
耳旁似有狂风呼啸。
身下柔软的床不知在何时变成细腻的沙地。
程默睁开眼。
自己又回到了那片荒凉的沙漠。
远处夕阳如血，一座高塔沉默地伫立在风沙中。
近处沙丘起伏，百鬼面目狰狞，争先恐后地朝自己爬来。
他低头看去。
看见赤红右臂。
看见银白断剑。
他再一次变成了那个如铁般孤独的程默。
叶小白在高塔深处，观察着眼前的一切。
“在元宇宙里，世间万物都按照他的意愿发展，他可以成为统治世界的王，也可以成为上天入地的神……结果他就这么点出息？吃了两口炸鸡就又回去了？”
她感到费解。
“不过是一片荒芜的沙漠而已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流连忘返？”
疑惑之际。
程默以一敌百，解决掉潮水般涌来的食尸鬼。
他收剑入鞘。
看向叶小白。
他三两步走进塔内。
左手环抱住她的腰，右手托住她的脑袋，将她牢牢地抱在自己身前。
程默附在她的耳边，语气似劫后余生一般，轻声地说：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他闭上眼。
一反常态，就这么大胆、主动地靠了过来。
“他要亲我吗……”
叶小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。
呵出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脸上。
她的心跳陡然增快。
面红耳赤。
“他今天……怎么回事……”
她想推开程默。
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力。
第一次见面时，她的长枪让程默避无可避。
而这一次。
轮到程默让她无处可逃了。
然而。
程默并没有亲吻她。
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叶小白。
他抱得那么紧，就好像稍微松一点，叶小白就会从他的手中溜走似的。
叶小白的胸膛微微起伏，她喘着息，侧过头，一时间意乱神迷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程默露出不好意思的笑：“我该醒了。明天还要上补习班呢。”
补习班？
什么补习班？
叶小白反应过来：他竟然以为现在是一场梦！
他觉得真实的自己还躺在那张小床之上，此刻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……梦？
元宇宙里的景象，是自己潜意识里最想要的，他难道不知道吗？
叶小白心想。
哦。
他还真不知道。
他已被元始皇流放过一次，那次的记忆抹除，让他一并忘记了元宇宙的存在，使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名生于天地间的荒野流浪者。
现在，他重归元宇宙。
记忆却没有跟着一起恢复。
也许是出于逃避现实的原因，他才会下意识地将沙漠当作一场梦。
也就是说。
他并不知道自己紧紧抱着的是真人。
叶小白刚才心底的一丝悸动在瞬间化为乌有。
脸上的绯红也渐渐褪去。
她咬牙切齿地看向程默。
只有在梦里，你才敢抱我吗？
你这混蛋。
程默的心念一动，整个世界也随之改变：
狂风吹过，将整个沙漠卷走，露出藏在地底的钢筋铁骨，那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建筑；
江河涌来，浸润行经的万里良田，穿过申崇市长江大桥，永不停歇地奔流入海；
漫天的风雪纷纷扬扬地落下，将整个申崇市铺成一尘不染的银白。
孩子们背着书包，蹦蹦跳跳地放学。
程默从“梦”中醒来。
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冰雪路面。
他坐在副驾驶，透过车窗，困惑地环视四周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叶小白混在人群中，远远注视着他。
她在心里默默地想：原来你在被流放前，过的是这样的生活，豪车，名表……这就是你最想要的活法吗？
看起来有点缺乏想象力。
司机注意到程默的不适，问道：“程总，您不舒服？”
程默降下车窗，冰冷的空气钻入车内，雪花落在他的手臂上，即刻融化成水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：“没事……可能是最近太累了，刚刚打盹，我做了一些诡异的梦。”
司机：“诡异的梦？”
程默：“嗯。我梦到自己在沙漠中跟怪物厮杀，醒来后，却回到了童年，我一躺上床，又在梦中梦里，再次回到那片沙漠……”
司机：“梦中梦？您一定是太累了。”
程默疲惫地点头。
司机望向窗外，读道：“申崇市……程默中学……这么巧，跟您同名？”
程默：“巧个屁，我捐的。”
说完。
他想起些什么，猛地回头，往后座看去。
空无一人。
他舒了一口气。
忽然。
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。
“救命啊！有人绑架我儿子！”
叶小白不解地向骚乱的人群中看去，两个持刀蒙面壮汉，其中一个正用匕首抵住孩子的喉咙。
孩子吓得嚎啕大哭。
现场乱作一团。
“奇怪……这个宇宙完全顺遂他的心意，怎么会有意外事件发生呢？”
她再看程默。
黑色宾利急刹车，留下两道长长的刹车印。
程默推开车门，冲了出去。
他一路逆行，冲入四散逃命的人群，二话不说就夺走了歹徒的匕首，一脚将他踢翻在地，以迅雷之势救走孩子。
另一个本是赤手空拳的歹徒，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，冷不丁砍在程默的背后。
鲜血溅出。
孩子的母亲发出尖叫。
叶小白越发不解：“难道他的本意，就是想受伤？”
接着。
四散而逃的人群倒退着跑回来。
菜刀被歹徒收回腰间。
程默把孩子还回到歹徒手中。
时间回到十秒之前。
叶小白：“这是……时间回溯？！”
“现在的他已脱离肉体，是纯粹的意识，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回溯时间……如果真像圣上猜的那样，他的能力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，那他必死无疑……”
叶小白连忙检查自己的记忆。
不像从前的那几次，她并没有多出一段十秒的记忆片段。
这意味着，程默并不是真的回溯了时间。
是这个顺他心意的元宇宙替他实现了“回溯时间”的想法。
叶小白如释重负。
回溯时间后，程默时刻警惕，先夺匕首，再扣菜刀，同时制服两个歹徒，成功救下了哭啼的孩子。
围观的人群纷纷鼓掌叫好。
有眼尖的人更是大喊：“这不是本市的传奇英雄程默嘛！”
众人顿时敬仰崇拜。
程默淡然点头：“不足挂齿，不足挂齿。”
叶小白站在人群外围。
雪花落在她的视线前。
她看着人群中意气风发的程默。
不禁担忧起来。
即使是在这里，你也还是那么热衷于逞英雄啊。
可你知不知道。
如果不能把能力交代清楚……你就只剩三天时间了啊。
沙漠地底。
几百公里之下。
地壳中缓慢流淌着白热化的地质熔岩。
三天后，程默就将带着他的赤红手臂，一齐葬身在这溶金的深渊。
未完待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