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
天色渐暗。
猴子建议道:“不如赶赶路，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人家借宿。”
“我就不。”
猴子:？？？
我说:“你是不是被五指山压太久，压昏了头？现在肺炎病毒势头正猛，人人自危，一个个都躲在家里不出门，哪还有人敢随便接待陌生人？”
猴子点头:“这倒也是。”
我说:“是个屁。”
猴子:？？？
“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反驳，你根本就是个杠精对吧？”
我没反驳他，只是往前方一指:“你看。”
猴子顺着手指看去。
炊烟袅袅，人声鼎沸。
猴子瞪圆了金色的双眼。
我问猴子:“你看到了吗？”
他喃喃道:“看到了。前面有个村子，村头摆了一大桌年夜饭，坐满了人。所以你的意思是说，这个村子很安全，我们可以去借宿？”
我:“不可以。”
猴子:……
我说:“恰恰相反。看上去最安全的村子，其实是最危险的，只要里面有一个人携带病毒，整个村子就全完了。”
猴子:“……你到底想怎样！”
我说:“我们要去看上去最危险的地方。”
猴子:“哪？”
“医院。”
15.
我们走了一段路，才终于看见一家医院。
这医院立在荒郊野岭，像是荒草中长出来似的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抬头一看牌匾。
原来是兽医院。
不管怎么说，好歹也是一家医院。
我正要推门进去，才发现猴子没有跟上，他躲得远远的。
我问他:“咋了？”
猴子浑身战栗，像是着了魔似的连连摇头，说:“我再也不想进兽医院了，放过我吧，放过我吧。”
嚯。
看来是有故事啊。
我正打算多问几句，还未开口，身后就传来了声音:“你的猴子……发猴癫疯了？不好意思，这个病我们可治不好。”
我转过身。
是带着医用口罩的老板。
我连忙解释说:“不是不是，这猴子有瘾，一到晚上就想蹦迪，别介意。我呢，以前在金山医院干，跟你也算是半个同行，路过这里，是来借宿一夜的。”
老板盯了猴子一阵。
最后他收回目光，对我说:“哦哦哦，同行是吧，好嘞，进来吧。”
一进门。
总感觉哪里怪怪的。
味道不太对。
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太浓了。
老板解释道:“最近肺炎嘛，做一下消毒措施。”
我微微皱眉。
心里有鬼？
要不然我还没问，他怎么自己就先解释了？
杠瘾正要发作，转念想到今晚还得在他这儿睡一夜，便忍了下去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，附和着点了点头。
16.
后半夜我猛然惊醒。
隐约听到了哀嚎。
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，借着月光，顺着声音，找到了哀嚎的源头。
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黑熊。
它的肚子上有个洞，从洞里伸出一根长长的透明导管，管道中满是胆汁。
空气中是消毒水都遮掩不住的腥臭味。
呕。
只是远远看见这一幕，我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。
难怪这家兽医院选址这么偏僻，原来是为了不被他人发现。
难怪消毒水气味这么浓，原来是为了掩盖腥臭味。
一切都解释得通了。
那只黑熊听到动静，挪动了一下脑袋，用没有光泽的双眼盯住我。
这双眼我认得。
还在金山医院那会，我曾见过无数双这样的眼睛，里面什么都没有，只有两个字。
绝望。
我叹了一口气。
捂住鼻子，悄悄转身，打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。
背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。
我浑身一颤。
草。
还是被老板发现了我发现了他的秘密？
我回过头，正要解释说我上头有人，劝你别动我主意。
一看。
说话的竟然是黑熊。
黑熊说:“帮帮我，杀了我。”
我说:“原来是你。”
待续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