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见哈斯卡

闭关修行

《门》

 

 

 

 

 

多年以后,当我吹灭30岁的生日蜡烛,便又一次回想起20岁时,打开柜门的那个晚上。

 

 

彼时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作者。

因为几篇爆红的小说,过早地享受到了成名作家才有的待遇,比如暴涨的账户余额,比如不绝的读者私信。

随之而来的,是德不配位的焦虑。

每当编辑催稿时,我总是说,“在写了在写了”,可实际上,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。

对着空白的文档,我能做的只有久久地发呆,就好像会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替我写完似的。

 

 

有一天。

编辑杀到了我的家中,不由分说地掏出优盘,说你今天逃不掉的,不论怎么样都得把稿子交了。

我拿着优盘,退回书房。

心如死灰。

环顾四周。

没有可以上吊的地方。

我打开了还没来得及放衣服的崭新橱柜,安静地爬进去,关上门,闭上眼,心想,能躲一会是一会吧。

黑暗中。

我忍不住胡思乱想。

最后一头恐龙是怎么死的,方仲永是怎么泯然众人的,破罐子破摔之后的局面又该怎么收场。

等下。

方仲永?

他好像也是20岁那年写不出东西的。

我的心凉了一截。

 

 

许久后。

外面传来叹息的声音。

我试着把柜门打开一条缝。

不是我的编辑。

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背影,他并不是在叹气,而是在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。

我吓了一跳。

连忙推开柜门:“你是谁?”

对方回过头,也吓了一跳:“这话该我问你:你是谁?”

我问:“你怎么溜进我家的?”

对方:“你家?这明明是我家!”

这叫什么话!

我正想掏出手机报警。

忽然发觉,这个房间,确实和我的书房不太一样。

墙上没有动漫海报,桌子上也没有高达模型。

转身看去。

就连刚刚爬出来的柜子也完全不同。

感情这还真不是我家。

我穿越了?

对方掏出手机:“小兔崽子,你再不老实交代,我可就要报警了。”

我盯着对方的脸。

好眼熟。

好像在哪见过似的。

“等等!先别报警!说起来你可能不信……”

“我给你三秒钟。”

“我觉得我好像是穿越了。”

对方盯着我的眼睛。

“我没有撒谎!证据就是,你和我长得很像!”

对方:“喂,警察吗,我家有个精神病。”

我:“你先听我说!如果我没猜错,你应该是未来的我!”

对方看了我一眼。

然后接着说:“对,一米八左右,男的,精神病,你们快派人来把他抓走吧!”

“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啊……”

我豁出去了。

“十八岁那年,你写出了人生第一篇小说,火遍全网,从那以后,越写越差,二十岁时,就写不出任何东西了!你看,我说的对不对!”

揭开自己的伤疤后,我的心在滴血。

如果他真是十年后的我,那么他的心,此时一定也在滴血。

对方沉默了。

电话里传来“喂喂喂?”的声音。

他咬牙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我:“陈墨。”

他挂断报警电话。

“你终于来了。我等了你好多年。”

 

 

他把生日蛋糕端到我的面前。

上面插着两根蜡烛,分别写着“3”和“0”。

“吃吧。”

我边吃边问:“30岁的时候,我还在……你还在写作吗?”

他叹气:“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写作梦想。”

我:“那你叹什么气?”

他:“因为梦想不是现实。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笔了。”

我:“怎么可能?我以为我会写一辈子的……你在骗我吧?”

他:“这么多年来,我或许骗过很多人,但从不骗自己。”

回想起来。

确实如此。

我常常骗编辑说稿子就快写完了,骗父母说自己过得很好不要担心我。

但我没有一次对自己撒谎。

我点点头,问:“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吗?”

他:“不如你先说说你自己吧。”

 

 

我告诉他。

可能时间过得太久,你已经记不得了……20岁的我,根本写不出任何东西。

要不是编辑催稿催到我家里去,我还真不会躲进衣柜,然后阴差阳错穿越到你这里来。

诶,对了。

你刚刚说,你等我很久了,是因为你20岁的时候,也穿越过一次,所以30岁时才会等我,对吧?

他告诉我。

年纪越大,越后悔年轻时没有做的事。比如没有和喜欢的女孩子告白,比如没有趁着年轻学会滑雪。

最让他后悔的还是写作。

年轻时,他空有一身热情,却没有生活阅历,很多内容都在脑子里而无法落实;现在阅历是多了,却没有地方可以发表作品了。

我一拍脑门:“那不正好!”

他:“什么正好?”

我:“咱俩换换呗!你愁没地方发,我愁交不了稿子,咱俩换一下,你替我交稿不就完美了!”

他面露犹豫。

我劝道:“既然你在等20岁的我,就说明了一件事。”

他问:“什么事?”

我:“这段历史是循环的。另一个你帮年轻时的你写了稿子,那么相应的,你也就要帮现在的我写稿子!”

他思考再三。

最终答应了我。

 

 

我带着稿子,通过橱柜,穿越漆黑的时空隧道,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。

看了一眼时间。

那边呆了好几个小时,这边只过去了三分钟。

我把优盘还给编辑。

编辑惊喜:“难得啊,我竟然真的催到了你的稿子!”

我轻松地笑道:“从今往后,你要多少篇,我就写多少篇!”

 

 

当天晚上。

编辑又发来消息:“你这篇稿子……质量下降得厉害啊。和你以前写的没法比。”

我心里一沉。

30岁的我,纵然生活阅历比我丰富,但毕竟已经好多年没写了,写得差一点也理所当然。

我没办法强求他写得更好。

毕竟有人能替我交稿,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。

我和编辑解释:“刚过完年,手有点生,下次就恢复正常水平了。”

 

 

想起30岁的我,就一并想起了他的遗憾。

也就是我未来的遗憾。

他一共说了两个。

一个是没向喜欢的姑娘告白,一个是没有趁着年轻学会滑雪。

他替我写了稿子。

我决定也给他一个惊喜。

如果我在二十岁时表白了,那么下次穿越过去,没准就能见到结婚后的我自己了。

打开微信通讯录。

点开小白的头像。

试着打字“在吗”。

结果犹豫半天,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。

我把打的字全删了,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。

这件事我的勇气不够。

滑雪肯定够了。

我火速下单了滑雪装备,买了票,直奔雪场而去。

我望着脚下的皑皑白雪,想象着自己学会滑雪后,再去见未来的自己,他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心中顿时涌出无限勇气,两脚一蹬,就摔了下去。

是的。

我翻着滚,就一路摔了下去,摔了好几十米,直到撞到围栏才终于停下来。

幸运的是,我没有撞到无辜路人,

不幸的是,我的骨头碎得七零八落,右侧胸口处还有一根肋骨扎出了体外。

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路上,我几乎都神志不清了,脑子里竟然还在想:

滑雪也太难了。

怪不得他没学会滑雪。

 

 

我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后,急急忙忙回到家休养。

打开柜门,冲里面喊话。

“喂,你过来一下!我过不去了!”

他便穿过时空隧道,来到了10年前的现在。

见到我一身都是石膏,只有左手还是健全的,他并没有很惊讶。

我惨笑两声:“哈哈,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,没想到滑雪这么难,摔得我骨头碎光了。”

他:“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学会滑雪了吧。”

我点点头:“看来,已经发生过的事,注定会再次发生啊。”

他问:“这次叫我来,有什么事?”

我用眼神示意。

他看向电脑,然后看回来:“你别告诉我是写稿。”

我:“bingo。”

他:“你都摔成这样了,还能写稿?”

我:“你能写不就行了。”

他:“可别人会以为你找了枪手代写!”

我冲他笑:“找别人那是枪手,找未来的自己,算什么枪手!我们俩根本是同一个人好嘛!”

他犹豫再三。

最终还是被我“历史循环”“发生过的事就得再次发生”这一套说服了。

想必他十年前也是这样说服另一个他的。

他写完稿子后,顺手发给了编辑,临走时不忘提醒我:“我帮你跟编辑说了,你用的是语音转化文字,这样就没人会怀疑你了。”

我暗暗记在心里。

等到十年后,更年轻的自己通过柜子找到我时,我也要像他这样冷静地处理。

 

 

接下来的三个月。

他每天都会准时来到我的世界。

帮我做饭,帮我洗澡,帮我换衣服。

还帮我写稿。

圈内都在说,陈墨真是换了个人似的,忽然变得好勤奋,而且作品的质量也越写越好,文字背后的深度简直不像是一个20岁的人能够写出来的。

拆石膏的那天。

我:“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。”

他却说:“该感谢的人是我。”
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
他说:“是你给了我机会,让我有机会重新提起笔,再次书写自己的梦。”

我们紧紧相拥。

这是一个横跨十年的拥抱。

代表着我对未来的向往,也代表着未来对我的感谢。

 

 

伤好后。

我回到校园。

看着教室里那个动人的背影,我决定再给他一个惊喜。

三个月前,没能说出口的告白。

这次,我真的要说了。

我告诉小白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

小白:“真的吗?!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你!”

我:“诶?!还有这种事!”

小白:“是啊!我一直觉得你很有才华,年纪轻轻就写出了那么多的作品!”

我被夸得有些飘飘然,尾巴都快到天上去了。

小白还说:“尤其是你卧床的这三个月!明明带病在身,却还能写出那么多高质量的作品,我和闺蜜们私底下都在说你是个天才!”

我有点脸红。

前面她夸的是我本人。

后面夸的那个其实是10年后的我。

小白捂住胸口:“我真是没想到,你竟然也同时喜欢我!”

我和小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

看着她发光的眼睛,我忍不住想,难怪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。

如果我没有鼓起勇气表白,可能就会错失这段感情,等到多年后她已嫁做他人妇,要是偶然得知当年的她的心思,只怕会后悔到肠子都青了。

 

 

我和小白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周末。

道别时,冷静下来的我,才忽然想起来问题所在。

如果时间旅行真的是“发生过的就一定会再次发生”,那么他未曾表的白,为什么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?

难道说……

未来其实是可以改变的?

我立马买了车票,回到家中,钻进柜子里,想要把这一重大消息分享给他。

结果一头撞在了木板上。

我并没有穿越到10年后。

而是留在了自己的世界。

我不敢置信地摸索着眼前的木板,怎么也想不明白,时间之门为何会忽然对我关闭。

一丝冷意爬上我的后背。

忍不住打了个冷颤。

我呆呆地盯着柜子内部,不知如何是好。

过了许久,电脑屏幕亮起,是编辑发来的消息,问我下篇稿子今晚能交吗。

我下意识地回可以。

然后才反应过来,我已经找不到他了,没人能替我写稿了。

我枯坐在地。

想象着他当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可能会采取什么行动。

他会怎么做呢?

想不到。

我的想象力,好像和灵感一样,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枯竭了。

失去了他,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。

风从窗外挤进来。

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。

像极了我此时的心声。

 

 

到了约定的交稿时间。

编辑的消息时不时弹出来一条,而我对此无动于衷,仍在床前呆坐。

咔哒。

背后的柜门打开了。

我痴痴地回过头。

是他。

他从柜子里出来了。

一瞬间,我热泪盈眶: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”

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今天的我都经历了什么,自顾自地插入优盘,把稿子交给编辑,才回过头,惊恐地问:“你你你哭什么啊?”

我:“我今天想去你那边,却发现过不去!”

他:“啊……可能是因为我把柜门关上了的缘故吧?”

我:“你关门干什么?!”

他一脸无辜:“我老婆回国了,小别胜新婚,要那个啥,你懂吧?我怕你突然闯过来,所以就关了门。”

我皱眉:“老婆?你结婚了?”

他:“是啊。”

“小白?”

“不是。”

我更搞不懂了:“不是小白?我前几天才鼓足勇气跟小白表白的,结果你老婆不是她?我还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呢!那你老婆又是什么来头?怎么没听你说过她!”

他更委屈了:“你也没问过啊……”

“她叫程宇彤,是在我28岁那年,经由父母介绍认识的。”

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
直觉告诉我,有哪里不对劲。

可具体是哪不对,我一时半会想不明白。

我问他:“已经发生过的事,真的注定没办法改变吗?我都已经和小白在一起了,最后还是会分开?”

他无奈地脱光上衣。

“你看。”

他指着胸口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。

“还有印象吗?”

我诧异:“是滑雪时肋骨刺穿的疤……你也有?”

他说:“我当年也和你一样,想要去改变未来,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
我们都沉默了。

气氛很诡异。

 

 

那天。

我想了很多。

想自己的未来原来早已经定好了,无论做什么,都不过是在重复他的脚步。

想28岁那年,父母会给我介绍一个叫程宇彤的女孩,不论我喜不喜欢她,最终都注定要和她结婚。

想30岁生日那天,我刚吹灭蜡烛,背后的柜门就会打开,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毛头小子,冒冒失失地问我:“你是谁?”

只用了一天晚上。

我就把自己的人生看到了头。

 

 

从那之后。

我们的关系好像生分了许多。

他出现在我世界的次数越来越少,有时甚至一两年都见不到一次。

每次来都带着先锋前卫的作品。

一开始还有人评价我是个企图颠覆现有写作圈的天才,后来大家都统一口径说我是个痴心妄想的疯子。

我越来越怀疑,在他眼里,我是不是成了工具人,只是用来试水新类型有没有市场。

我很想主动找他。

可他把那一头的门,永远地关闭了。

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名气越来越臭。

想要做出些改变,去写一些迎合市场的内容,一打开文档,脑袋里就是空空如也。

罢了罢了。

我安慰自己。

等到30岁那年,命中注定的门打开之后,我就会恢复才气,然后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啦。

在此之前,我需要做的,只是忍耐。

 

 

时间一年年过得飞快。

不出所料。

小白果然和我分手了。

理由是我都二十八岁了,还成天窝在家里啃老,一点出息都没有。

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所以提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。

可真正看到她的眼泪时。

我的心里还是阵阵的抽痛。

她搬了出去。

我问父母:“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对象?”

父母:“相亲?”

我:“对啊。你们不是替我找好了相亲对象吗?”

父母:“谁??”

我:“程宇彤啊。”

父母面面相觑:“没听说过这个人啊。你是不是在家闷傻了?”

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下。

已经发生过的事不是还会再发生一遍吗?

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偏差?

到底是怎么回事?

 

 

这几年。

偶尔有人来邀我写稿,我也尝试过,但无一例外,写出的作品就是一坨屎。

没人肯收。

渐渐的,也就没人来了。

从前门庭若市。

如今门可罗雀。

我的心中一片悲凉。

整日枯坐在家中,默默地等待着一个改变人生的日子。

等到那一天。

宿命的车轮会再次转动。

那个命中注定的人,会穿越十年的时光,打开柜门,向我求救。

我的灵感会焕发活力,我的人生也会再度起飞。

这一天一定会来。

我要做的,就是耐心等待。

 

 

一天,两天。

一个月,两个月。

我等了足足五百七十三天。

才等到了自己的30岁生日。

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刮胡子了吗?

好像没刮。

不对。

应该是刮了。

这么重要的一天,一定得仪表整洁。

我走到浴室,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自己,感慨万千,这棵皱巴巴的老树也要重获新生了。

他穿的是衬衫?

不对。

好像是t恤。

印象里他的着装一直很居家。

我换上一套舒适的t恤。

然后坐在柜子前,点燃蛋糕上的蜡烛。

准备好了。

那个时刻,终于就要到来了。

我紧张得肩膀都在颤抖。

闭上眼。

呼出肺里的空气。

吹灭蜡烛。

屏住呼吸。

安静。

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我缓慢地回过头。

黑洞洞的柜子里,并没有爬出一个20岁的少年。

 

 

那天。

我坐在自己的卧室里,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蛋糕,把蜡烛点燃又吹熄,重复这一动作直到凌晨。

他没有来。

我的人生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。
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默默地脱下了T恤。

看着镜子里赤裸的自己,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
等等。

等等!

我的胸口处……那道触目惊心的疤……那道因为肋骨刺穿体外而留下的疤呢?

它去哪里了?

这道疤是什么时候愈合的?

去年?

还是前年?

如果它早就愈合了的话,那么他向我展示的疤,又是从何而来?

快要生锈的大脑,在此刻飞速运转。

我想到了。

病卧在床的那段时间,一直是他在照顾我,他对我这块疤的位置了若指掌,所以一定是他伪造了这块疤!

目的呢?

目的是什么?

只能是骗取我的信任。

也就是说……他对我撒谎了!

可他为什么要对我撒谎?他不就是10年后的我吗?他明明对我说过,他从不对自己撒谎的。

除非……

只有一个可能。

除非他不是10年后的我。

 

 

刹那间。

我全都想通了。

按照他给过的信息,那么他最多只是平行宇宙里的另一个我,甚至有可能跟我毫无瓜葛,只是一个长得有些像我的陌生人。

而绝非10年后的我。

他一直郁郁不得志,在听到我有渠道可以发表作品后,便故意引导我把他想象成10年后的自己。

如此一来,他就可以以我的名义,来发表他想写的东西,而不用背负任何负担了,后面的那些创新作品,就能印证此事。

为了不让我发现这个秘密,他还在自己的胸口处伪造了一道假的疤,好让我对他深信不疑。

我就这样被骗了整整十年。

 

 

这十年来。

他替我写了所有的作品。

得到很多。

失去更多。

如果。

我在想,如果这些内容,全都是我自己写的,那么,坚持写作的我,此时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脑袋空空如也的地步。

我的阅历更丰富,笔力也会更进步。

小白更会留在我的身边。

我一定不会是如今这幅鬼样子。

 

 

我以为自己打开了时间旅行的大门。

实际上。

是我亲手关闭了自己通向未来的门。

 

 

我知道。

20岁的自己,不会推开柜门出现在我的面前了。

我关上门。

吹掉了30岁的生日蜡烛。

光芒熄灭。

房间里重归黑暗。

 

 

我坐在黑暗中。

发出一声叹息。

 

 

 

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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